“奴婢本是賣身入了蘇家，後被郡主看中，一年的功夫都教了奴婢老夫人的喜好，後來將奴婢再輾轉賣入了侯府。奴婢因著了解老夫人的喜好，沒多久就開始在老夫人跟前服侍。這些年來，老夫人待奴婢很好，奴婢眼睜睜地看著老夫人身子一日不如一日，便心如刀絞。不久之前，郡主極力主張讓老夫人去莊子靜養，便是為了方便加害老夫人！”

秀兒說的字字鏗鏘有力。張小晚在一旁面無表情地聽著。看來張如錦是要放棄蕭姑媽這枚棋子了。可是，為什麽呢？她的目光又落在一旁站著的蕭盈的妾室身上。雪姬臉色不屑，那個高傲的霜姨娘倒是露出一些無奈的表情，至於那個魚姨娘，穿的整整齊齊，一絲不茍，臉上沒有一丁點兒表情。

按照她之前的情況來看，這個魚姨娘應該是個外露的人物。所謂反常即是有妖。何況老夫人他們回府的時候已經夜深，侯府的姨娘應該都睡下了，便是雪姬和霜姨娘的衣著打扮都有些匆匆忙忙似的稍顯淩亂，獨獨這個魚姨娘，太過整齊了，整齊的就像是特意精心打扮的。

總之，此事不是張如錦放棄蕭姑媽這枚棋子這麽簡單的事情。

蕭姑媽被秀兒一說，急道：“賤婢，你豈可含血噴人？！”說著，她又不敢置信地看向張如錦。秀兒呵呵冷笑，道：“郡主，奴婢是不是含血噴人，只要侯爺派人去查一查就能查到！此物名為金剛石粉，乃是從一外族人手中所得。奴婢義兄常年在外做買賣，一日得知奴婢下落，前來相見，卻被郡主你要挾，要我義兄為你采購那害人的東西！在白雲城莊子的時候，你以為大功告成，便買了殺手意圖加害義兄，你如此過河拆橋，卸磨殺驢，無情無義！可憐我義兄雖保住一條小命，卻從此落了個殘疾！我當時便發誓，總有一天要告發了你！你和外族人的交易項目，我都有收著。郡主，你有沒有想過兔子急了也咬人？今日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！怨不得他人！”

秀兒說話的期間，蕭姑媽三番四次沖上去要打秀兒的嘴巴，都被府衛攔下了。

“賤婢，你胡說你胡說！如錦、如錦！你好歹為姑媽說句話啊！瓊兒好歹也叫了你這麽多年的娘親，你不能這樣對我！”蕭姑媽看著蕭盈一點點冷下去的眼神，抱著最後一絲希望看向張如錦。

張如錦淚流如註，道：“姑媽……你好狠毒的心腸……當年你走投無路是誰收留了你？母親這幾年又是如何待你的？你……你怎麽能罔顧我們的親情……”

蕭盈半摟著捂著胸口的張如錦，誰料張如錦的表演還沒完，禦醫口中度過了危險期的老夫人卻又開始口吐白沫，裏面的丫鬟匆匆忙忙跑出來稟告。蕭盈又趕緊趕到房間去。

“……是砒霜！”張如錦失聲道。蕭盈腿一軟，狠狠扇了那服侍的丫鬟一巴掌，道：“好端端的，老夫人怎麽會吃了砒霜！”

“奴婢……奴婢不知道啊……秀兒姐姐出去後，奴婢才來伺候的……”

“母親，母親，你醒醒，別嚇如錦啊！”張如錦趴在老夫人的身上，又道，“剛剛是什麽人來過房間？到底是誰這麽心腸歹毒！”

蕭盈一面讓人立刻去請太醫，一面讓人去四周搜查。原來因為查到蕭姑媽的頭上，一部分下人並沒有前來大堂。張小晚此刻暗叫不好，因為，她自回府就沒見到如意！府衛搜查了一會兒，拿了一塊帕子前來，道：“侯爺，在西邊窗子外的灌木上發現了一塊帕子。”

張小晚像是忽然明白了什麽也似，這帕子正是那日蘭卉來她院子裏繡花的時候，蘭卉借走的那一塊！她看著床上的老夫人，心裏只有一個念頭，那就是：她不能死！至少現在不能死！她被人強行灌下砒霜，一定記得那個人的樣子……

“……這不是大奶奶的丫鬟如意的帕子嗎？上面還有名字呢。”張如錦的貼身丫鬟開口。

吃了砒霜便是要死了，蕭盈心中大亂，只聽到“大奶奶”“如意”兩個字眼，目眥盡裂，他道：“來人，給我把那個如意拖下去亂棍打死，將這賤人關起來！”

張小晚大聲道：“蕭盈，賤人不是你隨便你叫的！我有辦法能救治老夫人，到時候就真相大白了！”

眾人都是一楞，沒聽說過吃了砒霜還能活的。

蕭盈幾步上前揪著張小晚的衣服，道：“你別耍花招。”

張小晚冷眼掃去，道：“放尊重一點。現在要死的人是你娘。我如今只有一半的把握，你再拖下去，便直接給她準備後事好了！”

“慢著，姐姐，如錦怎麽不知道你會醫術？”

“張姨娘，連侯爺也怕耽誤了救治的時間，難道因為不是親娘，所以你無所謂？”

張小晚冷艷掃去。張如錦立刻怏怏地住嘴了。

張小晚則讓人迅速取來牛奶和蛋清，打算給老夫人洗胃。

不過張小晚也知道，老夫人一定是吃了不少的金剛石粉，胃裏一定是有毛病了的，便是醒來也活不了多少年。眾人都在緊張地觀望，張如錦更是將手上的帕子抓的緊緊的，未多時和魚姨娘使了一個眼色，兩人前後離開了。霜姨娘看在眼底，冷哼一聲，也不去管。

“魚兒，如果張小晚真的有能耐可以救活老夫人，那你便將我供出來吧。只是，我恨不能為我死去的孩子報仇，不能再照顧你的家人了。”

“如錦姐姐，魚兒不怕死，要是沒有您，魚兒一家早就死了，魚兒的這條命是您給的，魚兒今日便豁出去也要保得如錦姐姐的安寧！何況，張小晚這個賤人害了姐姐的孩子，害了姐姐此生不能懷孕，您還沒有向她奪回屬於您的東西，您不能就這麽走了。害蕭郡主和老夫人，魚兒一點也不後悔，她們都是壞人，沒有她們，如錦姐姐就安全了。魚兒只求，魚兒死了以後，姐姐能照顧魚兒的雙親。”

“魚兒……”

“有姐姐照顧，魚兒相信他們會過的更好。”

……

張小晚還在繼續給老夫人洗胃。蕭盈已是萬念俱灰般，身子將將倒下的時候，張如錦適時扶住了他。蕭盈推開張如錦，安慰地拍拍她的手臂，然後又名府衛將蕭姑媽送去衙門處置，至於秀兒，竟是直接發落下去打死了事。

蕭姑媽掙紮道：“蕭盈，你這個眼瞎的，要害你老娘的人可不止是我一個，你的張如錦，好錦兒，才是最大的主謀！她自己吃了絕孕藥，讓我信以為真能讓我家瓊兒過繼給你們侯府！她要除去張小晚和你娘，她要的是侯夫人的位置！蕭盈，你有眼無珠……”

蕭姑媽一邊罵，一邊被拉出去。秀兒倒是說來說去就一句話：義兄，秀兒終於給你報仇了……

張如錦捂著胸口，哭道：“我平素最敬重姑媽，沒想到……沒想到她自己做出這樣的事情，還要誣賴於我……孩子沒了……不能有孩子了……我難道不難受嗎……”

蕭盈用力地抱著張如錦，道：“錦兒，我信你。我什麽都信你。等蘭卉生下孩子，我就把孩子記到你的名下。”

張如錦仍舊哭泣，道：“……夫君……你也知道，母親養我長大，我待母親如生母……”

此刻，府衛來報，府中上下都找不到如意的人影。張小晚越發著急起來。

“……姐姐，你怎麽可以這麽做？莫非是你與姑媽合謀要害了母親？！”張如錦嬌聲道，“難怪，蕭姑媽總是有意無意地在維護姐姐……”

“別叫我姐姐。”張小晚頭也不擡，“別玷汙了姐妹這個詞。”

剛才蕭盈他們鬧騰的時候，張小晚已經梳理好了思路。這時，蕭盈喝止道：“張小晚，你適可而止！錦兒，張小晚是什麽東西，你不必喚她姐姐。”

張如錦仍道：“可是……夫君……到底姐姐才是侯夫人……嗚嗚嗚……錦兒不明白，為什麽她已經是侯夫人，還要做出這麽傷天害理的事情……”

蕭盈想要開口責問張小晚，可是張小晚如今卻在用奇怪的辦法醫治他的母親。

張如錦繼續哭泣，一番話說的張小晚真以為自己就是害了老夫人的兇手。張小晚給老夫人洗完胃，洗了手之後，看了張如錦幾眼，然後“啪、啪、啪”鼓掌，道：“張姨娘的故事編的真是不錯。不過，要知道真相，等老夫人醒來後，便能知道了。”

蕭盈立即抓著張小晚的手腕，道：“母親果然無事？”

張小晚淡淡地道：“禦醫就要到了。侯爺問禦醫吧。”

蕭盈臉上露出喜色，不確定地看著張小晚。張小晚已經推開他的手，道：“張姨娘的故事編完了。那麽，我也來給大家編個故事如何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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